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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电影共情叙事与审美取向分析

2023-03-23 09:16:51 来源 : 文秘帮

[摘要]在当代中国乡土电影的艺术场域里,关于乡土影像的艺术建构存在多元化的路径与方式,冷峻的现实与浪漫的诗意并存。易寒导演多年来集中关注农村留守儿童问题,其具有人文意识的镜头还原了真实的乡土世界,在架构镜头内外真实性的过程中,他抹去了乡土叙事的浪漫色彩和批判情绪,竭尽所能地用情感勾勒生活的真实,以情动人,以情叙事。易寒导演的农村留守儿童题材电影挣脱了戏剧冲突的叙事束缚,呈现出一种更具开放性和包容性的艺术姿态。


(资料图片)

[关键词]易寒;导演;共情叙事;审美

新世纪的中国乡土电影进入了多元共生的新类型片时期,乡土空间经过第四代导演的诗意表达、第五代导演的意象性探索,以及第六代导演对乡土世界若即若离的遥望与文化想象之后,新晋导演对于乡土电影和乡土叙事有着更为自我和独特的想法与认知。无论何种表述,我国各个代际导演的乡土电影都具有强烈的寻根意味,无论从哪种角度呈现乡土,都是他们对于乡土世界作为文化之根系的价值认同。从《遥望南方的童年》(2007)开始,导演易寒就表现出对于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高度关注,这也成为他回望乡土、重返乡土的另一种途径。该片获得次年的第15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教育题材创作奖,足以证明易寒的导演处女作在该类型题材创作上的成功。此后的《春风化雨》(2009)和《不期而遇的夏天》(2020)都进一步巩固了他的农村留守儿童话语体系,从不同角度和不同层面展现了当代农村的另一种面貌。与多数具有批判情绪的现实主义作品不同,易寒的乡土电影拂去了诗意色彩与批判情绪,用情感勾勒真实的乡村生活,用具有包容性的艺术姿态拥抱更广域的共情叙事表达与审美趣味。

一、乡土电影的现实主义勘探及艺术真实性问题

巴赞认为“电影是现实的渐近线”[1]。面对乡土空间,当代中国导演几乎都选择了一条现实主义路径去接近与观望,希望能够在一定限度的艺术空间里展现乡土空间的真实。然而,很多导演都将其现实主义划归于批判主义的表现范围,过度描绘农村的“黑暗面”,渲染社会经济转轨过程带来的焦虑情绪,将乡土空间塑造为矛盾的共同体,虽然从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属于他们的现实主义,但艺术的思想与美学表达难免陷入困境。如何能够从一个有效的角度表现乡土世界的现实主义,以及艺术地表达其现实的真实性的问题,我们从易寒的几部导演作品中或许能找到些许线索。从《遥望南方的童年》到《不期而遇的夏天》,易寒在回望家乡江西时,总是将关切的目光落在农村留守儿童身上,并以农村留守儿童群体为中心辐射时下农村社会全貌。几部作品拍下来,易寒刻意架构了独特的叙事体系,深圳被指认为都市、金钱、欲望、个人成就、幸福生活等的意象符号,具有多重复杂的含义,留守儿童的父母无一例外地都是奔赴深圳的农村外来务工人员,留守儿童在农村往往由爷爷奶奶陪伴或者寄养在伯伯伯母等亲戚家,父母角色的缺失、家庭关系的破裂、教育问题的日益恶化都是易寒电影叙事所反映的诸多现实侧面。无论是深圳都市文化符号的建构,抑或是其他方面的次第展示,易寒的镜头始终在尽可能地呈现不加修饰的农村景象,尽可能地避免技巧性的镜头,画面粗粝,甚至全部采用非职业演员,这些都是易寒电影架构的乡村空间的现实主义。易寒的现实主义书写过程中尽可能地抹去了乡土世界的诗意色彩与批判情绪,将其现实主义从狭隘的批判中抽离出来,让镜头更集中更多地关注现实日常的呈现,去“作者意识”的镜头将评判与思考的空间都留给了镜头另一边的观众。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积重难返,只能借电影工作者的镜头,在画面的方寸中真实地呈现现实,这样影片才能获得更有深度的艺术表现力和传播力。艺术的真实性表现并非只有揭露社会黑暗面一种方式,正如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所牵扯出的深层次社会问题,更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呈现问题本身要比呈现极端的结果更具表现价值,易寒导演惯用的叙事留白也同样是一种艺术的真实。

二、以情动人、以情叙事:基于现实层面的共情叙事策略

(一)另一种乡愁:对乡村的现实审视与情感输出

纵览易寒导演的作品,不难看出表现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是他回望故乡、审视乡土世界的一种方式,也是他的一种乡愁。正如《遥望南方的童年》片名表述的一样,“南方”代表着深圳等南方改革开放一线大城市,而与父母分离的留守儿童只能在守望中度过孤独的童年,这早已成为不能忽视的社会问题。[2]易寒以留守儿童问题为中心辐射到整个农村社会的现实问题,无论是留守儿童父母远离家乡去城市漂泊,还是同样艰难生活的留守老人,甚至延展到农村社会文化与价值观问题,等等。这些都是导演易寒的一种具体化的乡愁。1.农村留守儿童生活的常态呈现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成因归根结底是改革开放政策与城市化进程的产物,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加速推动了城市化进程,城市被塑造成为金钱、欲望和梦想的空间载体,“去城市”成为一种全新的文化话语和符号意象,甚至成为农村人逃避现实、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然而,所谓的城市化进程更多的是反映在“人的城市化”,人们对城市文化的向往造成了农村社会逐渐被抽离出断层空间,从人员构成的断层到文化的断层,都导致农村社会发展的各种问题的出现。父母一辈早早地扔下年幼的孩子去城市务工,导致孩子在一种有缺陷的家庭环境里成长,更谈不上家庭教育;同时,农村教育条件的落后,各类文化对农村的侵袭,都加剧了留守儿童成长和教育问题。《遥望南方的童年》在影片开始处,正值上学年龄的孩子一心想上桌打扑克,行为举止都像半个成年人,而阻止他上桌打牌的父亲也是满口“过两年送你出去打工赚钱”,十分真实地呈现了农村儿童的扭曲的生存环境。还有受到城市文化影响的年纪稍大一点儿的李响,尚未成年就想辍学去深圳打工赚钱,攒钱报名“超级女声”,实现道听途说的“明星梦”。对这些孩子来说,农村是一个迟早要离开的地方,去大城市打工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与未来。而片中易老师的启明星幼儿园所主要帮扶的对象是更低龄的幼儿,更是生活在无人照料的环境里,可能连基本的吃饭都是问题,处于留守儿童的生存和教育的真空地带。[3]《不期而遇的夏天》中到镇子上读书的易水生,面临的是留守儿童的另一种生活处境,来到新的陌生的空间,班上的坏孩子欺负他,抢他的钱,他每天都在惶恐中度过,遭遇的一切都没办法向照顾自己的老人诉说,他不想自己成为爷爷奶奶的“麻烦和负担”。“外出务工的父母—留守儿童—留守老人”似乎成为宿命般的轮回,黄四毛也曾经是留守儿童,是乡下的三婆婆带大的,从某种程度上暗示着易水生将来的命运。易寒导演把农村留守儿童的生活环境客观地呈现给观众,让观众直视这些似乎遥远的生活常态,慢慢地激发观众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并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2.农村外出务工人员进退维谷的生存窘境留守儿童问题是双向问题,易寒一方面集中表现留守儿童的生存与教育困境;另一方面通过多个故事分支,表现了外出务工的成年人社会身份的迷失,即便外出务工多年想要重返乡村也是困难重重,分别太久的年幼的孩子可能早已不认识自己,另一半也可能变心出轨。正如《遥望南方的童年》里的秀秀妈妈刘斌外出务工多年回家,本以为能够重新继续原有的生活,可丈夫黄继勇在她外出务工期间难耐寂寞出轨,女儿秀秀早已不认得自己,始终都不肯叫刘斌一声妈妈,打工多年补贴家里的钱让黄继勇还了债,还盖了新房,最终刘斌只能落得离婚的窘境,女儿秀秀也被法院判给了黄继勇,本想回归农村生活的刘斌最终一无所有,只能选择重新踏上南下打工的道路,再次登上从河南宜阳县到深圳的班车,而易老师带着秀秀送别的最后时刻,刘斌都没有听到女儿叫自己一声妈妈。农村外出务工人员因为没有文化,只能在深圳这样的大城市里从事最底层的工作,而乡下人的价值观认为,去深圳那样的大城市打工,才会赚钱,就是有出息,外出务工会产生的文化割裂与空间异化往往被人们忽视。《不期而遇的夏天》的黄四毛也曾经是一名深圳外来务工人员,但是文化空间的差异导致他无法找到自己存在的位置和价值,始终没能融入城市文化空间当中,因此他选择重返乡村,回到生养自己的土地,而家乡也早已没有自己的栖息之地,最终黄四毛坠入了城市与乡村之间的文化断层,迷失了生活的方向。落魄的黄四毛以收废品为生,寄居在废弃的计划生育服务站。对于自己唯一的朋友,黄四毛用自己的人生经验劝说易水生“有机会还是要好好读书,以后没文化做啥子都不吃香”,证明了他对外出务工的怀疑甚至否定。除了身份的迷失,务工者价值观的扭曲也是不可忽视的。如,袁桂莲代表了黄四毛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是黄四毛对模糊的未来的具体想象和精神寄托,即袁桂莲是美好生活的现实投射。黄四毛认为只要有了钱,袁桂莲肯定会喜欢自己,他要到城里的青龙商场给她买一件贵的,而且一定是红色的羽绒服,表现了他扭曲的价值观和无处宣泄的欲望。城市人口流入乡村也是难上加难,往往是一时兴起,激情过后无法面对单调、乏味、落后的乡村生活,文化空间的差异性与割裂性撕扯着他们的神经,回归城市也成了唯一的结局。《遥望南方的童年》里易老师曾经的学生易文才,将自己外出打工期间结识的,已经怀了自己孩子的城里女孩带回农村。对方刚刚19岁,涉世未深,对乡村生活完全没有概念。随着时间的推移,矛盾很快浮出看似平静的生活的“水面”,女孩在生下孩子后毅然决然地抛夫弃子逃离农村。

(二)深度共情:寻求有温度的解决方式与现实的出口

易寒在这几部关于留守儿童的作品里,始终规避了批判情绪,力求以现实主义手法还原真实的生活,并试图从情感的角度寻求解决问题的突破口,寻求化解悲观情绪的正能量。[4]《遥望南方的童年》里的易明堂老师在兴办启明星幼儿园之初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质疑他“还不是为了赚钱”,但易老师夫妻二人却用朴实无华的行动和真诚善良的情感证明了一切,真正帮助了当地的诸多留守儿童。瘦根每天拉着黄色的“校车”折返于各家各户接送孩子,本无人照料的孩子在易老师的幼儿园里不仅学到了知识,吃到了健康卫生的食物,还得到了情感的抚慰。正如那个曾经每天守在村口的“长不大”的砣砣,在幼儿园得到了悉心的照顾,长高长胖了,这种前后对比的反差足以证明一切。再如被父亲送到易老师的幼儿园当“幼师”的李响,渐渐地被孩子们感化,开始对教书育人的工作产生兴趣,直到经历砣砣意外走失事件以后,李响意识到了教师身上责任的重大,凭借初中毕业的知识储备并不能胜任教师的工作,她发自内心地想要重返学校,继续学习深造,丰富自己的阅历,并以考上师范大学,成为一名幼师为目标,李响正是通过现实生活的实践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找到了真正的梦想,甚至明白了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生活的经历激发了她的责任感。这也是易老师为乡村教育事业做出的积极影响之一。易老师夫妻和智力有缺陷的瘦根,日复一日地接送孩子上下学,照顾孩子们的饮食,指导孩子们读书学习,每个孩子有限的学费并不足以支撑起这个幼儿园,虽然观众只是在易老师爱人的抱怨里略知一二,但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以及易老师身为人民教师的责任感驱动着他们为留守儿童教育奉献自己,观众在润物细无声的情感输出中,体会到了易老师等人的高尚情操与善良品格,这份温情也化解了其中的悲剧性。还有《不期而遇的夏天》里始终在镇子上被排挤、被歧视、被厌烦的黄四毛,第一次从易水生那里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和温暖,他直勾勾地盯着易水生硬塞给他的创可贴,这份来自他人的善意令他感到十分陌生又无所适从,回家路上的黄四毛不自觉地开始唱起了歌。影片至此,一直骂骂咧咧的黄四毛第一次表达出了快乐的情绪,此处也成为影片的叙事转折点,接下来黄四毛与易水生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亲密起来。黄四毛:“水生,你不会也看不起我吧?”易水生说:“没有啊,我觉得你特别好。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朋友,我觉得你比镇上的所有人都好。”黄四毛也从水生那里得到了自我肯定。无论是《春风化雨》的张校长和《遥望南方的童年》的易老师所表现的师生情,还是《不期而遇的夏天》里的黄四毛所代表的友情,易寒通过不同角度探索了化解留守儿童悲惨现状的方式与可能,各种不同的情感的描绘与传递,也使观众从走进留守儿童的生活到理解他们,再到深度共情成为可能。而唯有达到了深度共情,遥远的留守儿童的生活才会变得不再遥远,才会变得更加真切和真实。

三、视觉空间与情感空间的现实主义美学表达

(一)非职业演员的现实主义补充

从第一部导演作品《遥望南方的童年》开始,易寒就表现出对写实主义美学的偏好,非职业演员和纪实性的镜头语言成为其作品标志性的艺术风格。同时由于非职业演员本身就是现实的一部分,这也成为易寒建构其现实主义的方式之一,这份“真实性”从现实生活中平移到镜头中,无疑是对作品现实主义探索的话语补充。《遥望南方的童年》和《春风化雨》全部采用非职业演员,完全消解掉了戏剧化的痕迹,从角色的角度率先抵达艺术的真实层面,原生态地呈现故事的“原汁原味”。而非职业演员的选用也直接建构了作品的质朴的情感世界与现实主义美学,使得影片在表达人物情感时更加平实且动人。如,易老师的妻子马凤秀虽然嘴上唠叨、埋怨丈夫不应该办幼儿园,口口声声是个赔钱买卖,但是却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着这些留守儿童,她以为走丢的孩子掉进了池塘而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当易文才抱着尚未满月的婴儿前来求助时,也是易老师的妻子马凤秀第一时间默默伸出双手抱过孩子,承担起了这份本不属于他们的责任。《遥望南方的童年》正是在构建一个个温情时刻的过程中,在这种去戏剧化的表演下,塑造了易老师夫妻二人平凡且伟大的角色形象,“小火慢炖”一般将故事中的温情和温暖释放出来。

(二)纪实性镜头的现实主义建构

在《遥望南方的童年》和《春风化雨》中,易寒采用了大量的固定机位等具有纪实性的镜头拍摄方式,制造了一种粗粝的画面质感,实现了现实主义的镜头建构。他用纪实性的远景呈现本可以加剧戏剧性与表现性的场景,以避免戏剧化的生成。正如,易老师和妻子马凤秀早已经把这些孩子看作是自己的孩子,孩子们亲切地喊他伯伯,当易明堂被通知启明星幼儿园需要停办时,最后一次放学易老师亲自拉着黄色的板车送这些孩子一个一个回家,三个月的时间,孩子们也已经长大了,固定机位的远景镜头的前后比对,表现了朴实行为中的动人之处;再如,秀秀的伯伯和伯母因为照顾孩子而在家门口争执,镜头始终没有推近,只是远距离的静静观察并记录这一切;还有易老师的学生文才把婴儿托付给易老师,众人目送他离开时,远景镜头对准易老师、抱着婴儿的马凤秀和其他三个孩子,众人望向文才离开的方向,黑暗的环境只有启明星幼儿园的院子里微微地透出一丝光亮,或许易老师夫妇知道,可能文才这次离开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易老师依然深情地喊着:“文才,早点回来呀。”远景镜头虚化了易老师一家人的面部表情,弱化了人物面部表情或肢体语言可能制造的戏剧性,这无疑是一种现实主义镜头考量。此外,从内景反打外景的画面也是易寒惯用的镜头语言。他的几部作品中多次出现画面经过大门的切割,大部分的画面都处于暗部,只有镜头画面中心位置向外的方向是亮部,从而形成了一个由内而外的眺望视角,建构了一种家庭内部与社会外部之间的关系,室内环境的黑暗也表明了残缺的家庭结构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结语

易寒导演对于农村留守儿童题材电影的创作是深刻且成功的,无论是《遥望南方的童年》和《春风化雨》对于写实主义的纪实美学的极致追求,还是更有商业电影痕迹的《不期而遇的夏天》,都从不同侧面呈现了留守儿童问题以及由此辐射的农村社会的现实情况。相对于戏剧化的表现手法,易寒更倾向于共情叙事的深度表达手法,期待观众能够从其质朴的视觉画面和叙事语言中,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真情,以及像张校长、易老师和黄四毛身上所折射的高尚品格,相对于犀利的批判情绪,导演易寒更期待一种有温度的情感输出,为人们在艰难的生活中提供继续前行的精神力量,这也成为其独特且具有包容性的乡土影像书写的成功之处。

参考文献

[1]孙琛.“电影是现实的渐近线”———从《偷自行车的人》看巴赞电影美学的核心[J].艺术大观,2022(16):94-96.

[2]陈芳.电影《遥望南方的童年》人与空间的放逐[J].电影文学,2020(16):97-99.

[3]秦蒙,王永收.留守儿童题材电影“”形象的伦理正义研究[J].电影文学,2020(07):50-54.

[4]王亚珂.农村题材电影的类型化创作与乡土景观的重塑[J].视听,2022(05):86-88.

作者:顾石秋 单位:三江学院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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