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研究进展：关于慢性病的新发现（下）

编者按：慢性病成因复杂多样，没有单一有效的治疗方式，不仅使患者备受煎熬，科学家们也备受困扰。但最新的研究表明，那些患慢性疾病的人，大脑结构和性格特征就与健康人不同，另外，慢性疼痛不只是一种生理现象，它在更大程度上是一种心理和情感上的认知，这也就带来了一些前景光明的治疗方案。本文作者Robert Roy Britt，原文题目The Latest Science on Chronic Pain Is Fascinating，发表在medium上。

治疗方案

(资料图)

在研究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之前，有必要先研究那些无效或者可能有效的治疗方案。

为了找到并封锁疼痛的根源，“制药公司已经花费了数十亿美元，”西北大学疼痛中心研究员Apkarian表示，“但是30年来，一无所获。”

Apkarian说，阿司匹林和其他抗炎药“对急性疼痛有用”，“它们对慢性疼痛是否起作用仍有待商榷。”并且所有这些止痛药都有副作用，包括会增加消化系统出血的风险。

阿片类止痛药曾经被视为奇效药物，可以有效治疗急性疼痛。但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说，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它们可以缓解慢性疼痛，并且随着剂量过多导致死亡的案例增多，这类药物带来的风险也一目了然。健康专家现在说，阿片类药物——羟考酮，芬太尼，氢可酮和美沙酮——应该“尽量少量服用，仅服用几天。”

目前治疗疼痛领域风行的药物是大麻二酚（CBD），它是一种大麻提取物，但不会让你精神亢奋。抛开民间的奇闻逸事不谈，科学家们还在研究CBD是否能减轻疼痛，以及如何减轻疼痛，和它是否会带来副作用。

然而，不足为奇的是，服用了CBD的患者，不管是吃的哪种药，患的是什么病，都会觉得好很多。众所周知，如果一个人觉得这个药或者是其他治疗能让他们感觉好一点，很有可能就会好一点。有研究显示，安慰剂，通常是糖丸的形式，能够导致大脑释放天然的阿片样物质，这些物质在许多情况下与药物一样有效（并不是因为糖有疗效）。这种疗效曾经一度只被归功于患者的心态积极，由此带来力量，但近年来，科学家们意识到，事实不只是这样，因为即使人们知道自己被哄骗，它照样能起作用。

Apkarian及同事最近发现，事实上，他们可以预测谁会对安慰剂产生良好的反应。在《自然通讯/Nature Communications》杂志2018年发表的一项研究中，他们同样用问卷调查和脑部扫描对慢性腰痛患者进行了研究，发现对于一半的对象来说，安慰剂在缓解疼痛方面跟药的效果一样好。更重要的是，那些因为安慰剂缓解病痛最多的人，他们左右两侧的大脑情感成分各不相同，并且他们在情感上更具有自我意识，对痛苦的情况敏感，更留意自己的环境。

“他们的大脑已经调整好，随时回应，” Apkarian说，“他们的心理和生物学具有适当的特性，使他们处于这样的认知状态，一旦你告诉他们说，‘这可能会缓解你的疼痛感，’他们的疼痛就会被缓解。”而且，他提到，没有必要愚弄他们。“你可以直接跟他们说，‘我给你的药物没有任何生理作用，但是你的大脑会对此产生反应’，你无需隐藏，安慰剂反应的背后是生物学。”

当他的最新研究结果表明，疼痛实际上会在某些人中产生积极的想法时，Apkarian就有了一个灵光乍现时刻：“大脑结构围绕疼痛产生积极的思想和行动，这样的人更有可能对安慰剂产生积极反应，” 他说。（研究表明，安慰剂的另一面是Nocebos，它涉及到消极思想。如果一个人对治疗持怀疑态度，那么治疗成功的可能性就会较小。）

根据《自然人类行为/Nature Human Behavior》杂志上的一项最新研究，医师可以利用这些知识，来帮助产生积极的想法和“社会传播的安慰剂效应”。这种观点是指，当医生相信一种治疗方法并通过面部表情传达给病人时，这种积极态度可使患者减轻痛苦。

安慰剂效应甚至可以在手术中起作用。没错，科学家确实切开了志愿者的身体，只是跳过了本应该有治疗作用的步骤，开展了假手术，然后将其结果与真正进行了全套手术的人相比较。

2018年的研究回顾了25项在1959年至2013年之间进行的此类临床试验，研究人员发现“几乎没有证据”证明侵入性手术在减轻慢性疼痛方面比假手术更有效。各种不同的试验评估了诸如开腹手术和关节镜治疗背部和膝盖疼痛等手术，以及其他手术，如心脏导管插入术和激光治疗。

健康科学统一服务大学和乔治城大学医学院的家庭医学临床教授Wayne Jonas博士说：“大多数人在手术后都会感觉好些。但是，进行假手术的人也是如此——他们的病情改善的速度与接受真正手术的人一样。汇总所有研究后我们发现，85%的病人在术后有改善，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那些进行了假手术的患者中。”

已经被证明有用的治疗方式

Jonas曾任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替代医学办公室主任，他说，慢性疼痛是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没有单一的治疗方法”，他还提到，治疗慢性病需要更多的非药物治疗方法。他说，与此同时，他研究了许多外科手术方法，这些方法没有任何严谨的研究来证明它们是否有效，但都已推向市场。除此之外，许多慢性病患者“被迫从一种治疗方法转移到另一种治疗方法，通常要经历一些没有必要却又十分昂贵且重复的治疗过程，服用并未指明可治疗慢性疼痛的药物，最终病症几乎没有任何缓解。”

Jonas说：“医师和患者可能想改用其他治疗方法，这些方法不太具有侵入性，但已证明对慢性疼痛管理有益，例如按摩疗法，瑜伽疗法，行为疗法或针灸疗法。”

根据Mayo诊所和多项研究，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做三件事来减轻疼痛：

1. 改善饮食：“许多慢性疼痛是慢性炎症的结果，并且有充分的证据表明饮食会加剧全身性炎症，”美国哈佛大学陈冯富珍公共卫生学院（Harvard T.H. Chan School of Public Health）营养系的客座研究员Fred Tabung博士如是说道。多吃蔬菜是改变逆境的关键之一：“纯素食或地中海饮食法，以及受这些饮食启发而更健康的饮食方法，可以控制胰岛素和胆固醇水平并减轻炎症——这是造成疼痛的原因，”William Welches博士说，他是克利夫兰诊所的疼痛管理专家。（乔治城大学教授Jonas提供了详细的饮食和疼痛管理的指南。）

2. 睡眠良好：睡眠不足会加剧压力和焦虑，而这众所周知，又会加剧疼痛，但睡眠不足确实也对疼痛带来直接影响：当科学家剥夺试验对象的睡眠，然后在他们的腿上施加“不舒适的热量”时，接收到疼痛信号的那部分大脑会“增强”，而释放出让你感觉良好的多巴胺的部分逐渐降低。“失眠不仅会放大大脑的疼痛感应区域，而且还会阻塞天然的镇痛中心，”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研究小组成员Matthew Walker说，这一研究结果在2019年初发表在《神经科学杂志》上。

3. 锻炼身体：锻炼不仅可以使你身强体壮并促进睡眠，还可以减轻压力，大家也都知道，压力可以增强疼痛感。举重，有氧运动，甚至只是快步走都可以刺激天然阿片类药物的释放，从而减轻疼痛。2019年10月发表的一项小型研究发现，每周五天，每天步行半小时的女性所承受的压力（旨在模拟疼痛）比研究开始前减少了60％。

   颇有前景的治疗方式

   已经研究了其他几种非药物治疗方法，而且越来越多的健康专家说，慢性疼痛干预措施应涉及一系列全方位的治疗方式，旨在解决疼痛的生理和心理方面，从而促进建立积极的反馈回路，而不是疼痛，而后饮食不良，睡眠不足，心情沮丧由此感受更多疼痛的恶性循环。

   • “针灸似乎是慢性疼痛患者的合理选择，”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如是说。在一项针对29项研究的综述中，18,000名患者被诊断患有慢性颈部，背部，头部和膝盖疼痛，当针灸与抗炎药和物理疗法相结合，“显著”缓解了病患的疼痛。

   • 按摩也已经被证明可以通过降低身体和精神上的压力来减轻慢性疼痛，并且有一种说法，按摩可以减轻疼痛信号，使它们无法到达大脑。

   • 握手可以使人们减轻痛苦。研究人员发现，当亲人握住患者的手时，他们的脑电波会同步，至少从理论上讲，他们会分担痛苦。

   • 心理疗法或日记可以帮助一个人处理创伤性回忆和压抑的情绪，这些情绪不处理就会加剧压力并导致慢性疼痛。

   • 笑声可能是一剂良药，各种研究表明笑声可能有助于减轻疼痛。

   • 催眠，这种出神的状态，据支持者称，可以增强注意力和集中力，其作用跟冥想很像。通过使用催眠可以将痛苦的区域想像成舒适区，有助于减轻疼痛强度。

   • 瑜伽和太极拳结合了身体的运动和正念，这两种方法都可以减轻某些人的慢性疼痛程度。

     注意这一点

     长期以来，慢性疼痛的首选非药物疗法之一就是认知行为疗法（CBT），该疗法需要同治疗师进行开展多个疗程，旨在通过聚焦于思想，信念和态度来改变思维和行为方式。正念，在深呼吸，瑜伽和太极拳中都有涉及，正逐渐成为CBT的可行替代品，无需专业帮助即可完成。

     哈佛医学院心理学助理教授Sara Lazar博士说：“正念基本上是指关注当前时刻，不做判断。”她主要研究瑜伽和冥想的神经科学。正念涉及放松，专注和从心理习惯中退缩，从第三人称视角来检查自己的思想和习惯。

     正念虽然看似是什么也不做，但Lazar的研究表明，它以积极的方式改变了人们的大脑。她说，正念“确实对慢性病患者有效”。关于正念能够真正减轻疼痛的能力，研究结果各不相同。但现在看来，至少它能够减少重复性思考，减轻对疼痛的反应，并培养一种接受感。

     2019年1月发表在《循证医学-精神健康/Evidence Based Mental Health》杂志上的一项研究，分析了21篇有关CBT和正念的论文，发现“两者均显着改善了身体机能，并减轻了疼痛的严重程度以及相关的抑郁症”。

     想要确切了解正念和其他替代疗法的工作方式，还需要更多的研究。不过如果这其中大部分的研究又回到耶鲁大学的研究人员Andrew Tan的发现上，即神经系统倾向于改变并像记忆一样锁住疼痛，他也会感到不足为奇的。他说：“正念这一疗法是在重新训练自己对事物的看法。从理论上讲，如果你的神经系统在训练中发生结构性变化，那么产生的可塑性可能会改变你对疼痛的感觉。”

     译者：冯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