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汤哥：不断挑战自己是我本性使然

2020年9月6日，电影《碟中谍：致命清算（上）》片场，汤姆·克鲁斯驾驶定制的本田CRF250摩托车从挪威海拔约1200米的海尔瑟特科本山一侧专门建造的斜坡上冲下。这是一个陡峭的岩壁，阿汤哥要在离地面约150米的地方打开降落伞。当他降落时，导演克里斯托夫·迈考利和《碟中谍》的其他演员都松了一口气。然后，汤姆·克鲁斯重新站起来，又重复了七次，只为了确保镜头拍摄完美无缺。

作为风靡全球27年的经典IP《碟中谍》系列新作，《碟中谍7：致命清算（上）》于7月14日开始在国内上映，阿汤哥饰演的特工伊森·亨特时隔五年再度带领IMF小组重归银幕，全新“不可能任务”开启了新一轮的挑战。

在这个特效横飞的年代，61岁的“拼命三郎”阿汤哥仍旧坚持实拍本色，用“硬实力”再度冲破个人极限，挑战迄今为止难度最大的“不可能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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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戛纳电影节上，有人曾问汤姆·克鲁斯为何要亲自完成所有特技动作，已然是影坛巨星，为何还愿意冒生命危险拍戏？阿汤哥回答说：“从来没有人问过吉恩·凯利为何亲自跳舞。”对于汤姆·克鲁斯来说，为观众带来沉浸式的体验，已经成为他工作的一部分：“我一直都是一个非常重视身体表现的演员，我通过动作来传达角色的情感。创造角色都需要在情感和肢体上有一种能量。这就是我讲述故事的方式。掌控声音和身体是这门艺术的一部分。”

给整个《碟中谍》系列的一封情书

经历了《碟中谍》系列六部作品和27年的漫长历程，伊森·亨特这个角色已经成为阿汤哥创造的最不可磨灭的角色之一。

《碟中谍》（1996年）是汤姆·克鲁斯担任制片人的第一部电影，他当时向派拉蒙影业高层提出制作《碟中谍》的想法时，希望能带回经典动作片的风格，“我觉得这样的电影在当时已经不再有人去探索了，可我就是看着这种类型的电影长大的。这是我想要制作的第一部作品，因为我知道这会很有趣，我希望它能够取得巨大成功，这样我就能知道制作续集是什么感觉。"阿汤哥的愿望实现了，目前，《碟中谍》系列电影全球总票房已超过35亿美元。

为了制作《碟中谍》，阿汤哥邀请了著名导演布莱恩·德·帕尔马，两人的合作成就了一部轰动一时的电影，在随后的三部《碟中谍》电影中，阿汤哥将复杂的间谍故事搬上银幕，招募了优秀的演员阵容，并每次都邀请具有独特观点的导演来呈现《碟中谍》的可能性。

《碟中谍》第二至第四部分别由吴宇森、J.J.艾布拉姆斯和布拉德·伯德执导，克里斯·迈考利最开始担任了《碟中谍4：幽灵协议》的编剧，后来执导了接下来的四部电影《碟中谍5：神秘国度》、《碟中谍6：全面瓦解》、《碟中谍7：致命清算（上）》和《致命清算（下）》，迈考利首次与汤姆·克鲁斯合作是在2006年拍摄《行动目标希特勒》，当时迈考利是该片的联合编剧及制片人，这次合作开启了两人之间至关重要的电影合作关系。

《碟中谍：致命清算（上）》如何拍出新意？迈考利表示，创作这个故事的关键在于情感：“你在这部电影中看到的一切都是汤姆和我同时关注的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我们要呈现给你精彩的动作戏份，另一方面是让这些动作具有情感价值。如何让动作场面更宏大，如何让情感更深入人心，是我们努力追求的。”

汤姆·克鲁斯认同制片人的“《碟中谍：致命清算（上）》是给整个《碟中谍》系列的一封情书”这一观点，他说：“绝对如此，那些没有看过其他《碟中谍》的人将会享受到这部电影作为独立体验带来的乐趣，而那些看过所有《碟中谍》的人将对此有着不同的洞察。我们所拥有的故事非常特别。”

为“骑摩托车跳断崖一幕”准备了15个月进行了500多次跳伞练习以提高速度

《碟中谍7：致命清算（上）》对真实性的追求达到了巅峰，一系列惊人的特技动作都是实地拍摄而成，如阿汤哥所说，在安全保证的前提下，剧组追求的是“卓越”。

影片中最为惊险的一幕当属阿汤哥骑摩托车跳断崖一幕，为了登上一列在山崖下奔驰的火车，阿汤哥要骑着摩托车高速奔向断崖，人与车一起坠落，他成功跳离摩托车，并在高空往下坠落的过程中，打开背后的降落伞，试图降落在火车上。

这可谓是阿汤哥职业生涯中最危险的动作戏之一。和汤姆·克鲁斯现在拍戏的惯例一样，摩托车跳跃场景在制作之前经过了长时间的筹划。阿汤哥为此准备了15个月，进行了500多次跳伞练习以提高速度。除了接受高级跳伞训练和练习降落伞技巧外，他还要学习在危险角度从飞机上跳伞，学习如何在空中调整姿势，以防万一特技出现问题。

阿汤哥在《碟中谍7：致命清算（上）》中要进行BASE跳伞，也就是定点跳伞，由于定点跳伞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这项极限运动在不少国家都被严格监管。汤姆·克鲁斯的BASE跳伞教练迈尔斯·戴舍尔介绍，BASE跳伞与跳伞完全不同，“简直就是跳伞的加强版。跳伞时你有时间思考，而BASE跳伞需要凭直觉迅速反应，因此我们需要他能够对各种情况作出反应。举例来说，在《碟中谍6：全面瓦解》中，汤姆·克鲁斯进行HALO跳伞（即高空投下低空开伞）时，降落伞在1000-2000英尺的高度打开；而在BASE跳伞中，降落伞的开启高度仅在500-600英尺。”

据影片制片人兼跳伞协调员艾伦·休伊特透露，最终为了这个镜头的拍摄，阿汤哥进行的跳伞次数比大多数参加世界锦标赛训练的人都多，到拍摄开始时，他已经完成了500多次跳伞和13000多次摩托越野跳跃的准备工作。这一切，为他在银幕上完成最危险的特技做好了准备。

小时候就“总是寻找危险事物来做”

为了阿汤哥的摩托车训练，剧组在牛津郡华灵福德郊外的采石场建造了一个摩托越野赛道，里面设有跳台和着陆区。他们挖了一个100×20×4米的坑，在坑里填上了2万个纸箱，以抵御摩托车着陆时的冲击。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汤姆·克鲁斯的日常训练包括早上进行跳伞训练，下午进行摩托越野和跳台训练。

团队使用不同角度的模型计算了阿汤哥的飞行轨迹，同时通过GPS芯片记录了他完成的所有跳伞动作，以及天气因素（包括侧风、迎风和地面速度）对他在空中飞行高度和距离的影响，以获取一致而准确的数据，确定了摄像机的位置。经过仔细计算，建造的跳台在起跳点处长135米，高10.8米，令人担忧的是，宽度仅有三米。

阿汤哥说：“我必须把技艺练得炉火纯青，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错过目标的可能性，我们反反复复地测试一切，不留任何出错的余地。如果有一天，我们心存侥幸依靠概率，那么失误就会发生。所以，我们非常注重训练和测试的细节。”

阿汤哥对他的本田摩托车进行了精密调校，将其打造成一辆300cc的世界级摩托车，额外的扭矩和动力为他在狭窄的坡道上高速行驶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控制能力。然而，尽管进行了种种升级，这辆本田摩托车缺少一件关键的装备：码表。阿汤哥解释说：“拍摄这一场景的无人机必须与我同步，我必须保持特定的速度，但是，我的摩托车上没有码表。我不能低头看，你眼睛看哪里，摩托车就会往哪里开，所以我只能专注地看着坡道末端。这个坡道非常狭窄，如果我低头看我行驶的速度，一丁点的错误就意味着我会驶出坡道，甚至丧命。”

最终，根据此前多次克服类似威胁到动作场景拍摄障碍的经验，阿汤哥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关键在于训练、训练、训练，当你驾驶着车冲下斜坡时，你可以感受到身体上的分子在运动，感受到摩托车的速度和节奏。我必须训练自己达到这样一种境界，能够通过摩托车的声音和身体上分子的感觉来判断自己的行驶速度。”

在跳跃之前的那一刻，汤姆·克鲁斯特意不与任何人交谈。“在着陆之前，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话，因为我不想感受到其他人的紧张情绪，大家都知道在这些事情之前最好保持安静。这时候，对我来说就像是在办公室度过的另一天。”然后，他给了迈考利一个快速的拥抱，骑上摩托车，发动了引擎。制片人兼跳伞协调员艾伦·休伊特说，当阿汤哥离开悬崖时，他必须在六秒内展开降落伞，否则在两秒钟之后就会径直撞向悬崖。“无论汤姆平时训练得多么好，总有可能发生意外或者无法预料的情况导致失误。我们都被笼罩在恐惧之中。”

如今，对于沿着203米长斜坡驶下的那段经历，汤姆·克鲁斯能回忆起的并不多，因为他当时必须全神贯注盯着地平线，让摩托车一直笔直前行。“当我在屏幕上回顾这些镜头时，事情发生得如此迅速，但是当我亲身经历时，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时间似乎扩展开来。我感觉一切都在慢动作中进行，几乎能够提前看到事情的发生并避免错误。我读过棒球运动员在球向他们飞来时能看到棒球的缝线，并且在击球前就知道它会是一个全垒打的故事。我的很多朋友都是运动员，他们谈论过这一点——谈论在那一刻时间的变化。”

阿汤哥笑说这个动作其实在他脑海中已经有了很多年，他说自己小时就是一个“总是寻找危险事物来做”的孩子。在他八岁时，他利用在建筑工地上找到的一些胶合板，组装了一个临时跳台。“我骑车从山坡上冲下去，冲上跳台，将胶合板劈成两半，然后撞上了一些垃圾桶。到处都是血，这些年来，我因为这样的事情流了很多血，骨头也折过，牙齿也掉过，但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阿汤哥会的技能令人惊叹

从影四十年来，阿汤哥积累的技能简直令人惊叹。自1994年起，他就开始飞行，获得了许多执照，包括单引擎和多引擎固定翼飞机的商业飞行证书，以及仪表飞行资格，接受了皮茨、雅克、史提曼和许多其他机型的飞行培训，并且他是本田HondaJet的认证飞行员。

他还获得了驾驶实验飞机的资格，比如AlbatrossL39喷气式飞机和N-P51野马式战斗机（他拥有自己的P51D野马式战斗机，并接受了大量的特技训练），他是纪念空军鬼鹰中队的终身会员（会员号2524），以及第36战斗中队的“ViperFlyer荣誉飞行友”。他很自豪能够成为美国历史上仅有的、荣获名誉美国海军飞行员称号的34人之一。

汤姆·克鲁斯的其他航空成就包括成为商业认证的旋翼飞机飞行员，可以在美国、英国、欧洲、挪威、南非和阿联酋驾驶单引擎和多引擎直升机。他获得了高空着陆和操作执照，拥有山地飞行证书，曾在狭小的山区、悬崖边和深雪地区降落，并接受了直升机特技训练。

他从1989年就开始跳伞，并获得了国家跳伞员执照，还是一名专业特技驾驶员和摩托车手（顺带一提，是公路和越野赛道双料选手），曾参加职业比赛，还是一名Nitrox认证高级潜水员和专业自由潜水员。

《碟中谍》系列电影可谓是阿汤哥的技能展现史和冒险史，比如《碟中谍2》中的徒手攀岩戏份，他虽然系上钢丝拍摄，但仍令观众看得触目惊心。另外，尖刀几乎刺中阿汤哥眼球的一幕，也并非是剧本里设定的，吴宇森导演本来希望尖刀与阿汤哥的脸保持一定的距离，但阿汤哥坚持让刀尖靠得更近，剧组于是把刀连接在精确测量过的绳索上，让刀尖与眼球刚好只隔一英寸之差，从而完成了这个经典的镜头。

在《碟中谍4》中，阿汤哥又徒手攀登迪拜塔，迪拜塔828米高，拍摄时阿汤哥攀爬的高度约在518米，上面有直升机护航保护他。《碟中谍5》中则有精彩的“徒手扒飞机”，拍摄时，运输机以400公里的时速飞行，阿汤哥整个人贴在舱门前，只有门边的支架可抓。他就这样在高空飞了约20分钟，身上唯一的安全措施就是一条安全带。

《碟中谍6》中，阿汤哥从高达约7600米的高空跳出波音C-17环球客机，在距离地面600米处打开降落伞，成为首个在电影中执行HALO跳伞的人，开拍前阿汤哥为此训练了超过四周，总共拍摄106次才完成。为了这场戏，他仅用12天考取直升机驾照，并在短时间内累计2000小时飞行经验。

阿汤哥今年虽已61岁，但他的状态令人钦佩，他是《壮志凌云2》中唯一能够亲身钻进机舱表演而不呕吐的演员。对于如此冒险是否也有畏惧，阿汤哥表示，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你只需要学会预见。“当你第一次做某件事情时，一切似乎发生得如此迅速。但是你越练习，就越能看清楚。突然间，你就能够做到。这完全是关于积累你的能力，提升你的能力。”

能力对于阿汤哥来说至关重要。“这是我一生努力的目标，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是演戏还是制片，驾驶飞机以约480公里的时速近地飞行，进行剑术决斗、奔跑、驾驶汽车穿越交通或者从悬崖上跳下摩托车，我总是希望确保我在每件事情上都有足够的能力。”

没有人能对我比我自己要求更严格

影迷们佩服汤姆·克鲁斯的“拼命三郎”精神，他却说这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我小时候需要挣钱，所以必须学会很好地修剪草坪。在我的电影中，我必须学会驾驶直升机，从飞机上或者山崖边一跃而下。对我来说，这和修草坪一样，是相同的心态。”

阿汤哥坚信，每部电影都是他之前学习经验的结晶，“如果你看看我的职业生涯，从一部电影到下一部，我总是追求挑战自己。每次拍摄新电影，我都会运用我之前学到的一切。我一直努力提升自己在这门艺术上的能力，当我开始进入电影现场工作时，我会参观各个部门并且倾听和学习。对我来说，这并非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在阿汤哥看来，要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必须经历痛苦的训练过程，“我热爱这个过程，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电影中的训练场景，那是一个学习技能的时刻，一种属于我们自己的超能力。我经常被告知‘你永远无法做到这一点’或‘你不能做那个，因为那是一项专门的技能’，但我总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想着‘好吧，我要做到，而且我会做得很好’。”

汤姆·克鲁斯表示，他和导演迈考利在《碟中谍》系列电影的创作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始终要倾听电影的声音。“在规划《致命清算》上下部电影的故事时，我们几乎可以感受到整个系列渴望展翅飞翔。我们必须倾听这种声音。我们希望通过这些电影更深入地挖掘伊森这个角色以及他周围的其他角色。”

谈及近三十年的《碟中谍》之旅，阿汤哥说：“我一直知道我们可以做得更好，我们永远有山要攀登，但我真的相信这部电影是《碟中谍》中最高档位的作品。没有人能对我比我自己要求更严格。我始终设定着高标准，对自己寄予厚望。我永远不想安于现状，而是寻求如何更好地服务观众。我总是在不断挑战自己。我无法抑制这种冲动，这是我本性使然，这就是我。”

文/本报记者张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