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7-04 01:05:49 来源 : 个人图书馆-冬不拉拉
日头正午,晒得沙地发烫,晒得人喉咙冒烟,肖永银和战友陈明义一瘸一拐,艰难地行走在甘肃中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
【资料图】
两个人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完了,说实话,这么能把人晒焦的太阳底下就算有干粮也吃不下去。
要命的是水也没有了,如果再找不到水源,两个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年肖永银和陈明义都是20岁,别看两个人年纪不大,闹革命都已经有七八年时间,十三四岁便参加了红军,身经百战,可算得上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好汉。
八路军时期的肖永银
因为考虑到人多突围有困难,徐总指挥把肖永银和陈明义找来,给了他们几个金戒指和一封信,郑重地对他们说:
“往前走,敌人查得更严了,人多不好行动,今天我们就分开走,就算碰到危险,总有一路可以回到陕北。”
他专门交给了肖永银一封信,并叮嘱小肖:“你们要是先到陕北,就把这封信交给中央,再说说我们的情况!”
肖永银不知道这一分别是否还能再见,他从1930年当红军开始就一直在徐总指挥下作战,心中实在舍不得这位威严慈祥,用兵如神的首长。
巍峨雄浑的祁连山脉
荒山野岭,月黑风高,山里只有猫头鹰和不知名的野兽凄凉的叫声,那些嶙峋的石头和奇形怪状的枯树如同鬼怪一般搏人欲噬,别说两个人,就算一群人走也有些瘆人。
黑河
原来脚下之物是一个人的身体,陈明义弯腰伸手摸了摸,那人身子早已冰凉,死去已有一段时间了。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们勉强辨认出这人身上穿的是红军的衣服,再往前看时,只见眼前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战友的尸体,铺满了一片河滩,起码有上百具。
显然这是之前突围的同志和被俘的战友,被敌人在这河滩边上集中杀害了,如果幸存的二人和他们一起行动,此刻或许也成了尸体。
他们看着这么多牺牲的战友,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肖永银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能生还陕北,有朝一日必定要为牺牲者报仇!
此处非久留之地,如果再留在黑河西岸,等到天亮恐怕凶多吉少。
幸喜此时河水才没过二人的小腿肚,到河中心水也才齐腰,此时浅浅的黑河,不知道已流淌过多少革命烈士的鲜血。
当时凶悍的国民党军骑兵
肖、陈二人蹑手蹑脚地淌过黑河,或许是他们渡河时的响动吸引了在附近活动的敌人,才刚上东边的河滩前面树林里就有人大喊:“什么人!”
紧接着就有几支明晃晃的光束打过来,往河滩上乱照,二人心知红军不可能有手电,此时敢大呼小叫的必定是敌人。
他们再不敢出身,一溜烟地扎进了前面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此时天色昏暗,不辨远近,敌人也怕一不小心着了红军的道,虽人多势众却也不敢来细搜,只是一边用手电漫无边际地扫照,一边胡乱放枪。
“啪”“啪”的清脆枪声撕破了夜空,肖永银、陈明义趴在小树丛中一动也不敢动,耳听外面没了动静,才顺着一道石壁悄悄地爬了上去,算是躲过了一劫。
天亮以后,他们二人下山找到个小村子,向老乡拿钱换了两身西北乡下人穿的衣服,把手枪别在腰间,这样乍一眼看去不过就是两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就算白天也不那么显眼了。
一顶破毡帽
这时从武威到张掖的一路上都是国民党军队设下的关卡,他们熟悉当地地形,在大路上和重要的山口都有巡逻队,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埋伏,就是为了把东归的红军全部消灭。
但肖、陈二人当了多年首长的警卫员,人胆子大心也细,他们在张掖西北面兜了一圈,找准了一个敌人防守不严密的山口,又挑了个新月之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冲了过去。
过了张掖就是东乐,从东乐往东南是山丹,二者之间走大路不过八十里地,肖永银本拟一鼓作气地赶到东乐,没想到张掖城外不远却是一片沙漠。
祁连山下的沙漠
肖永银大急: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从大军出发以来,他和“老陈”二人形影不离,这几天更是相依为命,如果老陈走不出沙漠,自己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他怀里还有一个破搪瓷碗,当即用搪瓷碗在滚烫的沙地上狂挖起来,指望着下面不深的地方有水。
沙漠中的小湖
那是一条小溪,在月光的照耀下从小树林间泠泠淙淙地流过,肖、陈二人大声欢呼,一头扎进了小溪里,喝了个痛快。
喝饱了水,身上也有了力气,他们又把装水的皮袋灌满,一鼓作气走出了沙漠。
从东乐到山丹的路并不难认,因为眼前总有一堵黄色的“土墙”蜿蜒向东,给他们指引着方向,这堵“土墙”看起来并不显眼,有的地方几乎只剩下了土疙瘩,但肖永银和陈明义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万里长城。
西北的破旧村落
最后肖永银说:咱们先去房子少的那边试试,如果不行再去房子多的那边。
陈明义也同意了:那就试试吧。
二人来到房子少的那边一户人家,“啪啪”敲了两下门,肖永银喊道:“有人吗?行行好给点水喝。”
这时有个人从围墙边上探头出来,看到门口的两人又把头缩了回去,二人还以为没戏,没想到过了一会门却打开了。
二人心中一喜,随即走了进去,却听见身后“咔哒”一声,不知谁已经把门给闩上了,院子里站着3个彪形大汉,两个人手里拿着大木棍,一个手里有枪。
西北的地方武装
拿枪的那个汉子恶狠狠地问道:“说,你们是不是"赤匪’?到这里来做什么?”
肖永银心中暗暗叫苦,却还想把戏演到底,他装傻充愣说:“老乡你们搞错了,我们是XX旅的伤兵,旅长看我们身体坏了不要我们,就让回家,今天路过这里来讨口水喝。”
其实像肖永银这种胡说根本经不起推敲,只要对方追问两句就一定露馅,但这时整个甘肃境内都是被打散的红军和国民党伤兵,彼此混杂在一起确也不难分辨。
多年后的肖永银
陈明义的伤口因为感染此时已发了炎,脓血把破布都浸透了,发出阵阵臭味,那些人自然对他的破布不感兴趣。
1950年昌都战役时的陈明义(左)
说是迟,那时快,肖永银弯腰捡起毡帽,给陈明义使个眼色,二人抽冷子推开门闩,忽地跑了出去。
里面的三人急忙追来,向前面的两人胡乱放了几枪,大约是因为发现肖、陈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追人的积极性不高,因此跑出二里多路见追不上就不追了。
肖永银和陈明义翻过一座山头,累得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样,只能躺在长城根下面大口喘气。
陈明义抱怨说:“你看你挑的是个什么地方,差点把咱的命给送了。”
肖永银苦笑笑:“哪个知道那里面是恶霸呀,要知道了打死都不进去。”
他们经山丹到永昌,从永昌到武威,翻越了腾格里沙漠,又从中卫渡过黄河,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镇原。
肖永银授衔照
从张掖到镇原历经四个多月,行程上千公里,等他们回到部队,见到刘伯承司令员时已经是1937年的7月中旬。
肖永银流着眼泪,把徐总指挥的信件交给了刘司令员,对他说:“这是徐总指挥写的信,请首长转交中央!”
陈明义授衔照
新中国成立后,他作为十八军参谋长率部进军西藏。
他长期辅佐张国华将军镇守西疆,后历任西藏军区司令员,成都军区副司令员兼西藏军区司令员,成都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1955年也被授予少将军衔。
2002年5月,他在老战友肖永银逝世后一个月也驾鹤西去,同样享年85岁。
向为人民解放事业出生入死的老英雄和先烈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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